【贺红】暮光
*甜饼一发完，进来带纸巾～
*愿得一人心，白首不相离。
今天天气很好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叠的树叶，在地面打上斑斑驳驳的光影。
四周静谧，青草香弥漫，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跳跃，一个上了年纪但是后背依旧挺拔有力的老人坐在长椅上，眼睛微闭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。
仿佛只过了一瞬，又仿佛绵延了一个世纪之久，再次睁眼，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。
“你怎么又跑出来了？”红发张扬着，好似少年模样。
贺天低笑一声，抓过莫关山的手，拢在手心里，细细抚摸：“想你了呗。”
“都多大人了，害不害臊啊！”莫关山斥责着，眼里确是说不出的温柔。
贺天轻抚那张刻在灵魂里的脸庞，感叹起来：“莫仔，你怎么不老啊，还是那么帅。”
莫关山坐在长椅上，紧贴着贺天：“怎么会不老呢？都七老八十了。”
贺天摇摇头：“你在我眼里永远十八岁。”
莫关山捏了捏贺天的鼻子：“行了！就你的嘴甜，想当年就是这一句一句的情话把我骗到你家，这一骗，就是一辈子。”
贺天布满细碎皱纹的脸上，漾起得意的笑：“那可不，我这辈子唯一的成就，就是娶了你。”话落，就抬起胳膊把莫关山揽在怀里，浑浊的眼底变得清明，倒映出怀里人的模样。
“腿还疼不疼？”莫关山揉捏着贺天的膝盖，年轻时候仗着身体好，不注意保养，老了之后，大小毛病不断，前几天下雨，他就担心着贺天风湿的老毛病。
“没事的，贴了膏药，况且现在天都晴了，你看，阳光多好。”贺天攥着莫关山的手不松开，眼神落在那张帅气的脸上，一分钟都不愿离开。
莫关山抬头看着阳光明媚，眯起眼睛靠在贺天的肩膀上，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学校里，你非要拉着我的手坐在操场边看流星，然后被教导主任摸黑追杀了半个校园。”莫关山又开始回想起当年的事情。
贺天怎么会不记得，他跟莫关山打赌，晚上有流星，莫关山不信。年少轻狂，一旦笃定了，倔强的不肯认输。
贺天执拗的拉着莫关山在操场边吹了一节晚自习的风，刚看到一颗亮闪闪隐隐划过天边，还没来得及指给身边的少年，就被严抓早恋的教导主任给发现了。
莫关山不知为何心跳如雷，拉着贺天穿过操场，躲进后山的树林里。
这俩人一眨眼就没了踪影，把前来抓人的教导主任气的直跳脚。
躲在榕树下，不敢发出声音，两人剧烈的心跳声砰砰作响，张大了嘴巴，想要呼吸，却不自觉秉着气，生怕远处的手电筒照过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四周才彻底安静下来。
十指相扣，手心里汗津津的。
“走了吗？”莫关山撇过头，从树后探出脑袋来，四下张望一番。
“莫仔，你怕什么？”贺天趁着月色打量身边的少年，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，就连语气里都充满欣喜。
莫关山猛的回头，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孩，才发现十指相扣的手，在极速奔跑中，也未曾分开。他面皮薄，瞬间就被红晕沾满，顾不得其他，急忙要抽回手，却被贺天捏的更紧。
“刚刚为什么要跑，要不，咱们就成全教导主任一次？”贺天俯身，贴着那白皙的耳朵吹气。
莫关山受不住耳边的挑 逗，本以为贺天又来拿他开玩笑，瞪着怒气冲冲的眸子正要发火，一抬头就撞进了一方柔软中，往日里的戏谑消失的无影无踪，留下一汪如墨的泉水，里面全是他。
“什么……什么意思……”一开口就是结结巴巴，本已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咚咚作响，一面想要躲开这炙热的眼神，一面又被吸引的移不开目光。
“跟我谈个恋爱吧，我喜欢你。”
头顶的天空，一颗颗流星悄然划过，树下的少年，拥抱着彼此呼吸缠绕。
……
贺天抽离回忆，嘴角的笑意更浓：“可真是多亏了教导主任，要不然，你怎么会那么快答应我。”
莫关山不满：“你那简直是强迫好吧，我还没说话，你就臭不要脸的亲上来。”
“你脸上红彤彤的，眼睛里带着水光，对我欲言又止，我当时怎么能忍住呢？”贺天勾勾手指，在莫关山的掌心蹭了蹭，“你那个模样，撩人不自知。”
不管怎么说，都是贺天有理，反正这么多年，在辩论这方面，莫关山从来没赢过，纵使生再大的气，都被贺天一句一句哄的脸红心跳。
莫关山突然想起什么来，从贺天怀里坐起，满脸正色的说：“这么多年了，我要问你一件事，你老老实实回答我。”
贺天看着爱人少有的严肃模样，脸上依旧挂着笑：“嗯，莫仔想知道什么，我都告诉你。”
“我们结婚那天，你为什么面无表情，是不是不开心？”这件事情，莫关山思索了一辈子，每次看到录像带里面贺天一脸严肃的拉着他走过长长的红毯，总觉得贺天像是被逼的一样，下一秒就走进了爱情的坟墓，还是英勇牺牲的那种。
贺天只要发现莫关山看结婚时的录像带，都趁机把人拉到卧室一顿安抚，生怕莫关山胡思乱想。
对于贺天的爱，莫关山丝毫不会怀疑，婚礼的事情，他虽然不再提起，可是等了一辈子，也没等到贺天的解释，现在他等不了了，非要贺天给个说法不可。
贺天看着爱人佯装生气的模样，回想起那天的场景，纵是没脸没皮一辈子的他，也是老脸一红：“我那是紧张。”
少年时期的玩闹，青涩不已的爱情，在课后的嬉戏中，放学回家的地铁上，窗边聊天的首饰盒里，耳畔亮闪闪的耳钉上，被两颗热切的心，一点一点捂熟了。
可是贺天从没想到，他会被迫不声不响的离开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孩三年。
直到三年后，他胆怯而又无助的重新回到少年身边时，蓦然发现，少年还在，还是那个脾气暴躁嘴硬心软深爱着他的莫关山。
一切都变了，而一切，又好像没变，只因，那人是莫关山。
后来，即使莫关山答应了贺天的求婚，即使莫关山站在贺天身边一起手挽手走过长长的红毯，贺天都有一种喝醉后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。他不敢动，更不敢肆意妄为，他害怕这是一场虚无的梦，就像阳光下灿烂的肥皂泡，虽然美丽无比，可是异常脆弱，风儿一吹，就没了。
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，紧张的连表情都做不出来，紧张的全程紧紧握着莫关山的手，一瞬间都不敢松开，紧张的在亲吻自己的伴侣时，他差点咬破莫关山的唇。
他是强大的，强大到可以为莫关山抵挡一切风雨，他也是脆弱的，脆弱到莫关山的一个表情就可以让他失魂落魄。只因，他爱他。
听到贺天的回答，莫关山噗嗤的笑出声：“真的假的？堂堂贺总，还会紧张？”
贺天认真的点点头：“紧张，现在想想还是紧张，所以……”
吧唧，贺天在莫关山脸上落下一吻：“莫仔让我亲亲，我就不紧张了。”
“老 流 氓！”
即使磕磕绊绊过了一辈子，贺天对莫关山的爱，有增无减。
看着阳光下虽然满头白发，帅气却不减当年的贺天，莫关山心口有一股暖流，一点点膨胀开，慢慢溢出来，充满四肢百骸。
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，看着远方的花草树木，听着彼此的呼吸心跳。
他们喜欢待在一起，哪怕不说话，一个眼神，一个动作，都能感受到那份心照不宣的爱。
莫关山蹭了蹭贺天的下巴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，歪着脑袋问：“你吃早饭没？”
贺天愣了一下，眼睛转动，避开了莫关山的目光：“我吃了。”
“瞎说！你又没吃是不是！我都看到了，最近你都没吃早饭！没人看着你，你就开始不听话了是吧！”莫关山的语气咄咄逼人，训得贺天不敢说话。
还记得那时候，贺天坚持跟莫关山在一起，事业上没少受贺父的打压，经常在公司里忙的焦头烂额，莫关山操心贺天的身体，就算贺天忙的脚不沾地，一日三餐他都准时送到贺天办公室，盯着贺天吃饭休息。
在事业上，他不能帮贺天什么，但是他不能让贺天的身体垮了，毕竟，他们是要携手共度一生的。
后来，贺父发现两人已经结了婚，怎么拆都拆不开，也只能作罢。
贺天熬过那最黑暗的严冬，接下来，就是两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暖春。
三十岁之后，他俩去领养了一个小孩，第一次尝试做父亲，虽然马马虎虎，但是孩子在他们的宠爱之下，也快速成长起来。
工作之余，贺天带着莫关山四处游玩，把这大好河山在有生之年走了个遍。
他们坐在泰山顶上看日出，躺在沙滩上看夕阳，站在查干湖上看冬捕，依偎在北极冰面看极光。
走过这大千世界，每到一处，贺天都得意洋洋的向周围炫耀：看，这是我的爱人，此生我最爱的人。
他们手挽手走过几十个年头，直到已经白发苍苍，垂垂暮年。
贺天回想起他这一生，觉得满意极了，可是他又不满意起来，为什么人的一生这么短呢？他还没过够呢，他还想跟莫关山一起，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。
贺天把不停抱怨的人拥入怀里，低低呢喃：“莫仔，别骂我了，我想你，很想。”
莫关山红了眼眶，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：“贺天，你这个胆小鬼，是不是不敢一个人睡？”
贺天的呼吸忽然粗重，胳膊使劲，想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可是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，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。
……
“爸，醒醒，天都快黑了，你怎么在这啊？大家找你一天了。”贺念晃醒了在长椅上睡觉的老人。
贺天疲惫的睁开眼，远处的夕阳将天边烧的火红，好像那一头张扬的红发。
“快回去吧，再这样下去，你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啊！要是让小爸知道了，他肯定要托梦骂我。”贺念扶起颤颤巍巍的老人。
贺天站起身，看着不远处的墓碑，咧嘴笑了笑，无声的说了句：等我。
……
三个月前，莫关山逝世。
两个月后，贺天与世长辞。
……
贺念把贺天安葬在莫关山旁边，待到把一切办妥，他拿着两株蔷薇，放在两个墓碑前。
他也坐在那个长椅上，静静地待了好久。
迷迷糊糊中，眼前逐渐清晰起来。
一个黑发少年拉着红发少年的手缓缓走远。
“莫仔，我就知道你在等我。”
“我肯定要等你啊，你这个胆小怕黑的家伙。”
“仔仔最好了，来，亲一个。”
“你又来！”
吧唧～
“莫仔，下辈子，咱们还在一起，好不好。”
“当然了，你这么讨厌，恐怕只有我会要你。”
黑发少年看着红发少年耳畔的红晕，帅气的脸上笑的肆无忌惮。
贺念坐起来揉了揉脑袋，一滴眼泪划过眼角，他抬头看着远处并肩而立的两座墓碑，无奈的摇了摇头：“爸爸们，怎么到哪儿都能看见你们秀恩爱啊！那么请务必，一直秀下去吧。”
夕阳西下，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边。
华灯初上，宣闹的城市里，诞生了两个孩子。
一个黑发墨瞳，一个红发赤目。
愿所有的爱，终不辜负彼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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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
by：丸字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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